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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爱立并不知道,    在这一天,严小琦寄了一份关于她的信到汉城下面的祈县工业局。

    此时,序瑜继续和她道:“先前不是说要调你们部长当总工程师吗?但我昨天听说,    厂里准备在下面的县城,    开设分厂,    不知道派谁去建厂,齐部长和陈主任都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爱立笑道:“要是我们部长去了,那我们部门怎么办?”

    序瑜笑道:“先不急,上面肯定有安排,    回头等定了,就知道了。我还要去一趟工会,    先不和你聊了。”

    和序瑜分手以后,    爱立还没到机保部,    就碰到了急匆匆从宿舍楼那边过来的金宜福和郑卫国,金宜福一只鞋的鞋带没系好,    顺手就塞到鞋帮子了去了,    爱立笑问道:“你俩怎么了?这么着急?”

    俩人一开始都没注意到她,    听到她声音,    金宜福忙道:“沈主任,    不好了,    刚才快交接班的时候,织造车间有台机器起火,    把棉箱和周围的布匹都给引燃了,我喊卫国去看看还能不能修?”

    听说还起了火,    爱立忙道:“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几人到织造车间的时候,火已经灭了,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,    林青山正在清洗着机器,看到他们过来,苦着脸道:“说是工人一没注意,火势就大了起来,幸好发现的早,没有烧到旁边的机器上去,不然厂里这次损失就惨重了。”

    爱立望着地上被烧坏的布和材料,心里都一跳,金宜福不解道:“没有人在吗?火势起得这么快?这是六月五号前要交货的吧?这一下搞得还来得及吗?”

    林青山摇头,“不知道,看机器的女工刚差点哭晕过去了,车间副主任带她去医务室了,说是还有着身孕。”又朝沈爱立道:“沈主任,你看,还能修吗?”

    爱立粗略察看了下,发现投梭板子、吊综杆、糙面辊好几处都坏了,有的需要微调,有的需要更换零件,和林青山道:“目前看是能修,但是损坏太多,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,才能修好。”顿了一下又道:“目前还不确定能不能彻底修好,只能说,最乐观的情况也要一天的时间。”

    一天的时间,意味着这台机器,至少有一天的时间,无法参与生产。加上被烧坏的原材料和布,这次的损失大概要好几千元。

    沈爱立忙让金宜福去通知下齐部长,她和林青山、郑卫国先在这边把机器清理出来。

    很快,齐炜鸣就来了,同来的还有副总工程师许有彬,爱立把情况向他们汇报了下,许有彬道:“务必要在一天之内修好,这批货厂长是跟人家打包票,说六月5号前要交的,现在就剩五六天的时间了,最多,最多一天之内必须修好。”

    爱立听得都头大,应道:“许总工我们一定尽力。”

    许有彬瞪着,看着沈爱立道:“不是尽力,是一定,必须!如果延误了这次的生产任务,是你承担还是我承担?”

    他的态度很是强硬,不说沈爱立,就是旁边的金宜福看着都觉得有一点不舒服,心想这又不是他们机保部搞坏的,怎么还要他们沈主任担责来着?

    一旁的齐炜鸣道:“许总工,我们尽力在一天之内修好,但是厂里也得再做其他的预案,看看能不能让兄弟厂挤出一台机器,先帮忙做一点?再者,万一修的过程中,发现这台机器还有不可逆的损害,就是人力也没法胜天。”

    齐炜鸣一说,许有彬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,半天没有说话。他从别的厂被调到国棉一厂来担任副总工程师,原本准备熬个几年,再看有没有机会升总工程师。没有想到程立明被自家小舅子拉下了马,总工程师的位置就这样空缺了下来。

    原先听说内定为齐炜鸣,但最近徐坤明和刘葆樑那边,关于总工程师的人选又犹豫起来,这让他看到了希望,所以对最近的生产任务抓得格外的紧,就是希望在这种关键时候,没人能扯他的后腿。

    好半晌,许有彬才和沈爱立道:“沈主任,你先带着人修一修吧,我们争取一天之内搞完。”

    说着,又去找织造车间的主任和副主任问情况去了。

    齐炜鸣没有跟着走,而是撸了袖子,和爱立道:“不怕,我也帮着看看吧!”

    几个人闷头从早上修到下午四点钟,还有一个糙面辊的问题,一时陷入僵局。

    因为糙面辊轴心轴的磨损程度太大,已经不适于用钢焊条焊补,即便焊补好,也极容易造成断裂。但是短时间内又找不到新零件,俩人商量了一会,还是决定先用钢焊条焊补试试。

    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多,总算是把该换的换完了,该补的补完了。

    直起腰来的时候,爱立才发觉已然饥肠辘辘,中午为了赶工,也就吃了一个馒头。齐炜鸣和她道:“快回去好好休息吧!明天早上记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”顿了一下又道:“许总工今天的话,你也别放在心上,他大概是怕完不成任务,一时心急了些。”

    “哎,好,谢谢部长!”她确实没有放在心上,左右自己的领导是齐部长,她又不直接归许总工管。

    晚上回家,爱立简单地煮了一碗面条,煎了一个荷包蛋提鲜。

    想着,还是给贺叔叔写了一封信,请他帮忙留意,看能否为小姨父找一个工厂栖身。在信的后半部分,又问候了下贺叔叔的近况,“叔,我听同事说,文江那篇文章里提及的几位文化界的名人,已经有一位离开了人世,听来真是后脊背发凉。不知道您那边有没有受到影响?”

    想了想,又加了一句,“叔,谢微兰还在申城吗?”

    写到谢微兰这里,爱立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,就是很好奇,当文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以后,谢微兰会做出怎样的选择?

    大概对谢微兰来说,此刻也正面临着机遇和挑战。

    爱立今天忙了一天,写完信,稍微想了一会,就犯困,早早就睡了。第二天早上醒来,想起昨晚的信封还没有写。

    早上去单位之前,就先把信给寄了。等到机保部,就听金宜福他们说,齐部长已经到了,正在办公室等着她呢!爱立忙和大伙道了谢,就去了齐部长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她前脚刚走,后脚机保部的同僚们就讨论了起来,“听说这回是要给沈主任升职。”

    金宜福问道:“从副主任升到正主任吗?是该升,每次车间里的机器要抢修,都是沈主任上,我们部门其他人,不说有没有这技术,第一个积极性就比不上沈主任。沈主任每次都不考虑什么麻烦不麻烦的,看到我们为难,就过来帮忙了。”

    林青山点头道:“是,沈主任确实热心,就是昨天,许总工颐指气使的,像是谁活该欠了他钱一样,看得人真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金宜福笑道:“多大的事,等齐部长正式升了,许副总工可欺负不了我们机保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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