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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到是新方案,沈爱立倒没有推辞,接过来看了一遍,就事论事地和他道:“如果是加装分梳板,理论上确实更能充分利用二刺辊的分梳面积,我个人觉得,可以试一试。你可以咨询下黎主任。”

    说完就将方案递还给他,徐春风接过以后,忙表示感谢,又再次表示了歉意,“沈同志,先前是我不对,没有团队和集体意识,故意欺负人,我再次向你道歉。不知道,我们以后是否能成为朋友?”

    沈爱立摇摇头,“我们不会成为朋友,但是在工作上的问题,我们可以正常交流,我不会故意藏私耍心眼,也希望徐同志也能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!”

    沈爱立点点头,没有再说,起身去车间了。

    徐春风望着她的背影,心里有些触动,他原本以为,沈爱立听到他要在大小双刺辊上加分梳板,会对他冷嘲热讽几句,毕竟当时自己就是这么做的。

    但是她没有,心平气和地给了他意见。他也知道,和她做朋友,是自己妄想了,现在这样,已然是沈同志心胸宽阔的结果。

    回头给京市的程攸宁写信,也提及了此事,“攸宁,今天沈爱立的态度,让我越发后悔自己先前的莽撞,本来我们可以成为很默契的伙伴,她在梳棉机这块的成绩,确然不输我们原本团队的成员,但是因为我的偏狭、自私,而将这一切都打乱了。我现在正在努力弥补我的过失……”

    沈爱立一上午还惦记着谢镜清的事,上午一下班,立即就去收发室拍了份电报,现在电报三分五一个字,沈爱立简短地写了两句:“贺是否已去汉?谢忽至青,已见。”

    从收发室出来的路上,意外地遇到了黎东生,想到他昨天瞒着自己做戏的事,心情有点复杂。第一回黎同志和她说起谢镜清请他说和的时候,她对黎同志还存有几分警惕心理,担心他和谢镜清是一伙的。

    但是后来,黎同志的态度,让她彻底放心了下来。包括昨天晚上,他还说谢家那边要是为难她,他可以帮忙出面解决。

    她心里还有几分感谢。

    这么两三个月的相处,她已然是将他视为长辈,可是却在这个关头,他还是偏帮着谢镜清,在她跟前上演了一出真真假假的戏。

    黎东生也看到了爱立,立即笑着招呼道:“爱立,过来取信吗?”

    沈爱立点点头,犹疑了一下,还是决定戳破他们的谎言,平心静气地问道:“主任,昨天京市纺织工业局的那位的严同志,就是谢镜清对吧?您是认识他的!”

    你认识他,却能当着我的面,当做不认识。

    黎东生脚步一顿,对上爱立平静的眼睛,忽有些不自在地道:“是,爱立,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厚道。”

    爱立没有接他这句的话茬,她也觉得黎同志这回有些不厚道。

    望着他慢声道:“主任,我家的事,你是知道的,实话说,我不想让我的工作和我的生活混作一谈,可能在你,是出于好意,但是对我来说,确确实实是个困扰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忽然有些感性地道:“这么和您说吧,去年我被举报为反`动派,如果当时不是侥幸避过去,我可能不会去申城,不会见到谢微兰,谢家那边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,我从生到死,都和那边没有一丁点关系。”

    原主确实从生到死,都和那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。

    所以,你说谢镜清愧疚、反悔了,有什么用?他对着坟包再怎么哭诉,原主也不会知道。

    是她过来,改变了原书的轨迹,但是与此同时,原来的爱立也不在了。谢镜清真正的女儿,至死都没有感受过一点父爱,他现在想在她面前表演,她都不知道,他们谁比谁更假?

    此时面前的姑娘眼眸带着湿意,在他面前极力忍着情绪,黎东生顿觉愧疚难当,不由面红耳赤起来。

    毫不迟疑地道:“爱立,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,我向你道歉,虽然我在职位关系上,是你的上级,但是并没有资格代替你做任何的决定,先前你已经向我表达了你的想法,我却没有尊重你的意见,反而做出配合谢同志的决定。”

    见她不吱声,不由长叹了一口气道:“爱立,虽然我在年龄上可算作你的长辈,但是在日常生活中,确然常有不对、不合格的地方,感谢你这次对我的批评和指正。我也厚颜想请你原谅我这次的考虑不周,绝对没有下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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